摩尔定律由英特尔联合创办人兼执行长高登. 摩尔(Gordon Moore)于1970年首次提出,称随着新制程密度不断提高,芯片的晶体管数量将每两年翻一倍,但由于半导体产业的发展速度在一定程度上落后摩尔定律趋势,因此包括英伟达执行长黄仁勋在内的许多人都说摩尔定律已死。
Pat Gelsinger自从 2021 年接任英特尔执行长后,一直强调摩尔定律仍然有效,甚至认为英特尔至少在 2031 年前都可超越摩尔定律速度,并推广「超级摩尔定律」(Super Moore's Law),即利用 2.5D 和 3D 芯片封装技术(如Foveros)提高晶体管数量的策略,英特尔常称此为摩尔定律2.0。
Gelsinger 近日在麻省理工学院(MIT)演讲中,被问及摩尔定律的潜在终结,他表示:“我们已经宣布摩尔定律死亡已经约 30、40 年。我们不再处于摩尔定律的黄金时代,现在要难得多,所以可能更接近每三年翻一倍,也看到速度放缓。”
Gelsinger表示,尽管摩尔定律明显放缓,但英特尔到2030年仍能制造出1万亿个晶体管的芯片,而目前单个封装上最大的芯片约有1,000亿个晶体管。也因此,新型RibbonFET晶体管、PowerVIA电源传输、下一代工艺和3D芯片堆栈,将使这四件事成为可能。
不过Gelsinger也承认,摩尔定律面临经济性挑战,7、8年前,一座现代化的晶圆厂约需要100亿美元,现在成本成长至200亿美元,经济方面已经出现不同变化。
摩尔定律激发芯片的不断进化?
1975年以后,芯片继续按照摩尔设定的节奏前进,然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遇到新的障碍,从而陷入止步不前的局面。
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前,业界一直广泛地使用贝尔实验室在20世纪50年代发明的扩散法来制造晶体管。但是随着MOS场效晶体管的栅极越来越短,用扩散法制造源极和漏极时越来越难以对准。当晶体管尺寸继续减小,简便易行的扩散法也难以为继。这时离子注入法出手了,它大幅地提高了加工对准的精度,并替代了扩散法。
20世纪70年代,当湿法刻蚀达到极限后,等离子干法刻蚀接过了接力棒。手工设计大规模集成电路变得繁杂且不可行后,电子设计自动化(简称EDA)工具不失时机地登上了舞台。
到了20世纪80年代,处理器芯片中的晶体管数量已经达到几十万个,当时芯片中普遍使用NMOS场效晶体管,功耗增大,芯片发热严重。沉寂了20年的低功耗CMOS场效晶体管终于派上了用场,逐渐成为半导体器件的主流,一直到今天。
当1997年晶体管特征尺寸减小到250纳米时,传统的i线(365纳米)紫外光已达到了极限,人们发明了248纳米的深紫外光(简称DUV)。
同一年,铝互连线发热过大,信号延迟太久,难以为继,业界终于推出了铜互连线技术,从而解决了发热和延迟问题,挽救了摩尔定律。
进入新世纪,2003年晶体管到达90纳米节点时,193纳米的DUV及时出手了。
到了2009年,193纳米到达极限时,浸没式的DUV光刻法出现了,使得摩尔定律从45纳米起多延续了7代,“续命”到7纳米。
此后,光刻再一次遇到障碍,2018年波长13.5纳米的极紫外光(简称EUV)接过了接力棒,成了5纳米及以下工艺的光刻技术。
2011年,平面MOS场效晶体管的漏电流非常严重,造成了极大的耗电,此时立体的鳍式场效晶体管(简称FinFET)登场了,它有效地减少了电流泄漏,继续延长了摩尔定律的有效性。
就这样,每次摩尔定律到了危急时刻,人们的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,发明出新的技术,让摩尔定律获得新的验证。
如果我们把摩尔定律分成若干段,每一段都是S曲线。每隔十年左右,它就会遇到一个较大的瓶颈,而这时就会有一个新技术出现,从而让摩尔定律突破瓶颈并继续获得验证。到了下一个十年,原有技术遇到了新的瓶颈,又会有新技术来实现突破。S曲线一开始大都平缓低矮,然后突然陡峭上升,这就是新生事物的威力。
与其说摩尔定律是一个定律,不如说是一种信仰。正是这种“不待证明而相信”的信仰,推动着摩尔定律不断获得验证。摩尔定律展示的不是永恒不变的物理定律,而是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在不同阶段所能达到的极限。
从20世纪60年代初有不到10个元件的小规模集成电路(简称SSI)到1968年之前的有10——500个元件的中规模集成电路(简称MSI),再从1971年之前的有500——20000个元件的大规模集成电路到1980年有20000——100万个元件的超大规模集成电路(简称VLSI),直至更大规模的特大规模集成电路(简称ULSI)。
在摩尔定律的驱动下,芯片的晶体管数量不断攀升。1997年日立公司(Hitachi Limited)的“SH-4”芯片有超过1000万个晶体管,2006年英特尔的“安腾2”处理器有17.2亿个晶体管,2017年高通公司的“Centriq 2400”芯片有180亿个晶体管,2022年苹果发布的“M1 Ultra”芯片晶体管数量更是达到了1140亿个。
2023年苹果发布的M3 芯片搭载 250 亿个晶体管,M3 Pro 芯片搭载 370 亿个晶体管和一块 18 核图形处理器,M3 Max 芯片中的晶体管数量增加到 920 亿个。
超越摩尔定律
如今,面临摩尔定律的限制,我们将如何看待芯片技术的未来发展呢?
首先,处理器核心的数量正在增加。随着单核处理器性能提升的速度放缓,芯片设计者开始增加更多的处理器核心到单个芯片中。这种多核处理器可以并行处理任务,提高整体性能。AMD的Ryzen系列和英特尔的i9系列处理器就是多核处理器的典型代表。然而,虽然硬件性能得到提升,这种并行计算的架构也带来了新的挑战,即如何有效地编写软件以利用这些并行的硬件资源。在这个领域,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重要的发展,比如CUDA和OpenMP等并行计算的编程模型和工具,它们为程序员提供了有效利用多核处理器的方式。
其次,3D集成电路的技术正在崭露头角。传统的芯片设计是平面的,但现在的技术越来越能够支持垂直堆叠电路,形成3D集成电路。比如,台积电和三星已经商用了堆叠的3D NAND闪存技术。通过在垂直方向上堆叠电路,可以显著提高芯片的密度和性能,同时减少能耗。然而,3D集成电路的生产过程复杂,需要解决散热问题,以及通过电路层间连接(通孔)的设计和制造问题。这些挑战需要我们在材料科学、热力学和电气工程等多个领域进行突破。
再者,新材料和制程技术的研发也在全力进行中。例如,硅已经逐渐接近其物理极限,研究者正在寻找新的半导体材料(如碳纳米管和石墨烯)以替代或补充硅。在这方面,IBM的研究团队在2014年就已经展示了一款基于碳纳米管的计算机芯片原型。而新的制程技术,如极紫外(EUV)光刻也正在被用于制造更小尺寸的晶体管。荷兰的ASML公司在这一领域是领军者,其EUV光刻机已被全球许多领先的半导体制造商所采用。
此外,量子计算和神经形态计算也是未来计算技术的重要方向。量子计算利用量子力学的特性(如叠加和纠缠)来进行信息处理,它有潜力在某些问题上超越传统计算机的性能。谷歌、IBM和微软等科技巨头都在量子计算领域投入了大量的研发资源,短期内可能不会商用,但其在未来可能带来的颠覆性变革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。而神经形态计算则试图模仿人脑的工作机制,其设计更加类似于大脑的神经网络结构,这使得它们在处理模式识别和学习任务时能更有效地使用能源。IBM的TrueNorth芯片和Intel的Loihi芯片都是神经形态芯片的代表。
然而,所有这些新技术的发展都面临着各种挑战。新的计算模型需要新的编程语言和工具,新的材料和制程技术需要解决可靠性和制造问题,新的芯片架构需要解决热管理和电源管理问题,新的系统设计需要解决兼容性和集成性问题。这些挑战需要我们在多个领域进行突破,包括计算机科学、电气工程、物理、材料科学、生物学等。